煦子Ceta

attention：仙侠paro，长期脑洞产物。架空设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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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秋夜寒，似烈火燃烧的红叶也悄然爬上一层薄霜，树梢上最高最烈的那一片仿佛终于无奈地妥协，在萧索的风中叹息着飘远。
——斗神叶秋堕仙为魔的消息，一夜之间传遍六界。

当大街小巷都在谈论叶秋这个传奇人物时，叶修正兴致盎然地在人界闲逛。
路边的说书人眉飞色舞地讲着斗神的光辉事迹，忽而话锋一转，分析起叶秋堕仙为魔的原因，最后啪地收了扇子在空中一挥，以指点江山的姿态一锤定音：“想必是因为那新任魔君，俊朗无匹，道行高深，叶秋心向往之，这才投靠了魔界！”
台下一片恍然大悟，纷纷拜服说书人的精彩推理，更有甚者又编造起新的版本。只有一伙佩剑的年轻人一边摇头一边离去，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。
“只怕现在，嘉世府上是一片愁云惨雾吧。”说书人用扇子轻轻拍拍手掌，面色遗憾地摇了摇头。
叶修哭笑不得，也赶紧从越来越壮大的听书队伍里逃了出来，心里暗暗叫屈。那魔界的新任魔君，他连见都没见过，看到的净是市面上流传的画像。只是那画像有几幅是对着魔君画的？只怕多是想象罢了。瞧着不同画作上人模样都不同，叶修至今也不知道那个名叫周泽楷的魔君长什么样。
他绕过卖梨的小贩，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铜钱给了路边的乞儿，小孩儿感恩戴德地给他磕了两个头。他笑了笑，目光又被街边卖首饰的摊子吸引过去，过去拿了个镜子在手里把玩。
摊主见他感兴趣，连忙介绍道：“客官真是好眼力！这铜镜是由烟雨楼制的，经过楚云秀的手，能辟邪，可名贵着呢！有了它，就算是那成了魔的斗神也奈何不了您分毫……”
眼见摊主有越说越玄乎的趋势，连什么黑白无常魔君妖主都搬出来说了。叶修只挑了挑眉，道：“呦，这么厉害哪？那我可不能错过了。”说完连价钱都没问，直接丢下一锭银子，把镜子揣进怀里走了。
他径直走向城门，心中暗笑。那镜子怎么可能是楚云秀亲制，只怕与烟雨楼都无半分关系。楚云秀在女仙中堪称法术第一，却因受不了仙界越来越污浊的风气，早就带着烟雨楼与仙界断了关系，转而投奔魔界。
街边的百姓还在议论着成魔的斗神，殊不知他们敬重爱慕的女斗神才是真正的“自甘堕落”。
这时迎面走来一人，身着一袭蓝色长衫，腰佩长剑，冲他深作一揖：“先生，我家阁主请您去蓝溪阁一会。”
蓝溪阁是当下颇负盛名的仙界门派，因出了个剑圣黄少天而成了剑客们最向往的地方。若是换了旁人，听闻蓝溪阁主、四仙尊之一的喻文州邀请自己，非得乐得发疯不可。
“喻文州找我？”叶修倒是一脸无所谓，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青年，眉目舒展露出个疏懒的笑，没有立刻答应对方，问道，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青年直起身，微微蹙眉，一双水润的眸子望着他，声音不卑不亢，带着江南水乡的口音：“在下蓝河。”

乞儿用得来的铜板买了只鸡，欢天喜地地往家走。推开破败的家门，他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凝固了。
母亲紧抱着襁褓中的小妹，侧躺在床上，鲜血溅在破洞的窗户纸上。眼睛大睁着，望向大门的方向，濒死时的恐惧一览无遗。
乞儿跌坐在地，泪水盈满眼眶，蹒跚地走近了母亲的尸身，伸手从母亲怀里抱出小妹。婴儿看上去仍在酣睡，但小小的身躯早已冷了下来。巨大的悲痛和恨意从心头燃起，他抹了把眼泪，咬紧牙关跑了出去。报官，他要报官！抱着这样的想法，乞儿加快了脚步，赤脚踩在冰冷的泥土上。忽然寒芒一闪，他捂着脖子倒下，血液透过指缝从伤痕中流出，润泽了干裂的土地，顺着裂缝淌了进去。
冥界又多一缕怨魂。
“咯咯咯咯……”
收刀，有人在笑。
毓山山顶，黑衣鬼差坐在一块巨石上闭目冥想，感到北方传来的异动，慢慢睁开双眼。一丝幽蓝的光芒从眼瞳深处一闪而过。他伸手抓起一旁的银色太刀，漫不经心地喊了一声：“阿策，有活儿了——”
话音未落，一人自树梢轻盈跃下，暗红色袖口还沾着鬼阵传送后留下的红色火光。此人眉目俊秀非常，眼神里混着五分凌厉五分淡漠，脖颈上挂着个锈迹斑斑的长命锁，将他皮肤衬得白不似活人——
的确不是活人。
黑白无常断黑白，虚空双鬼破虚空。
李轩目光从吴羽策脖子上的长命锁上扫过，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，冲他笑道：“西北异动，大概又是冤怨魂灵出现。”
吴羽策点点头，李轩一手横剑，另一手在剑鞘上弹了三下，四轮天舞发出幽蓝光芒。光芒离剑坠在地上，正好将两人框在中间。倏尔蓝光大盛，再暗淡下去时已不见人影。
一阵猛烈的山风袭来。树枝簌簌抖动，像是挽留二人的瘦弱手臂。
啪。
树枝被狂风折断，落在李轩刚刚坐着的岩石边。

嘉世府上全然没有说书人推测的愁云惨雾。军中几个有头有脸的人此刻正围在一年轻人周围，面上神态极度谄媚。年轻人似是被捧得心里很舒坦，倨傲地抬抬下巴，问道：“副军统呢？”
申健答道：“他被陶相叫去了。”
年轻人点了点头，又拿起边上的长矛在手里掂量两下。
神兵却邪，叶秋尚未成名时就已伴着他征战杀伐。叶秋鲜有败绩，据说就是因为却邪护佑。近些年叶秋战力大不如前，或许是神兵要另觅新主。陶轩便是以此为由，将本在无名小城修仙的孙翔挖了过来。
从名不见经传的修仙者忽而变成了新任斗神，任谁都会飘飘然，何况孙翔此时尚且是个心浮气躁的年轻人，又被众人奉承着，不知天高地厚也在所难免。
在以孙翔为中心的圈子以外，一俏丽女子手持玉瓶，向桌上花盆里慢慢倾倒清泉水。她衣妆极简，面上淡淡微笑就是极佳的妆容。
“苏姐，你不来跟翔哥说说话吗？”
苏沐橙似是突然发现自己受了冷落——事实上是她冷落了别人，眨了眨眼，放下玉瓶冲孙翔福身，孙翔回以一揖。苏沐橙直身冲他盈盈一笑，简单客套了一下，道：“见过孙军统，祝军统战绩不倒——顺便，叶军统的战绩是，十战未有一败，百战或有一疏，千战许逢敌手。”
孙翔本来对这漂亮的女将颇有好感，听了这话脸色却立刻冷了下来，道：“多谢提醒，在下定会破了这个记录。他那百战不也有一疏？况且近年来，嘉世军战绩并不乐观吧？”
屋里的其他将领表情都有些尴尬。孙翔说的是实情，这几年嘉世军绩渐渐衰落了。别说是与妖主亲兵一战，就是与平常的妖军也未必获胜，因而领兵出征的任务逐渐转给了百花谷，百花谷事变后又转给了蓝溪阁。
说到蓝溪阁，不少嘉世士兵都有些不服气——那所谓的剑圣黄少天，若是碰上鼎盛时期的叶秋军统，肯定被打得找不着北。
不过，问题就在这儿啊。陶相、刘副军统都不止一次地在士兵面前说：叶秋老了。起初士兵们还不相信，随着一次次失败，他们也不得不接受这个说法。
因此，在听闻叶秋堕仙，有新人来接替军统一职时，他们也只能一边痛心，一边慢慢接受事实。
但是，失败到底不是什么风光的事，就这么明晃晃地挑出来，申健等人也是有些不舒服的，面对新上司又不好发作，只能忍着，表情都有些不自然。
而苏沐橙笑容依然柔和，像是没有留意到孙翔的冒犯，只是点点头道：“期待军统的成就。”便转身离去。
门口的守卫，在苏沐橙从他面前走过时，隐约听到一声叹息。闻之，他也轻叹一声，手中长矛握得更紧了些。